2005年11月7日 星期一

《飄翎故事》烏秋劍(1)

Tales of the Feathers

飄翎故事





第七幕 烏秋劍





◎提督工坊 李伍薰





(1)





他倆披著漆黑的羽,尾翼威風地對稱叉開;他倆性情和善,卻嫉惡如仇;一旦被惹怒,便將化為黑色狂風襲捲仇敵,腰間的漆黑雙劍一旦出鞘,即便化為無影閃電,濺血如櫻。





漆黑的剪尾、漆黑的翅翼、漆黑的長劍,他們是烏秋,漆黑的夢魘。





日正當中,萬里晴空底下的樹林,原應蟬聲聒響、噪鳴不斷。林落裡本當悠閒的雜敘聲不絕,然而此時此刻卻寂靜如冬夜、就連片老葉從枝頭脫落的聲響都聽的一清二楚,只因林落裡的鳥人們,全都屏氣凝神,目不轉睛地直視著半空中。





夏日晴空裡震盪著無形肅然殺氣,天顛上盤旋著一張平直寬圓的巨翼、翼尖幾根翼羽瀟灑地分散排列,那名鳥人男子有著寬闊的雙肩、厚實的胸膛,目光銳利而滿是怒意。雙腳趾尖上烏亮如鋼的鉤爪,隱隱閃爍著森然寒光,張牙武爪的模樣,便幾盡壓倒林落眾居民,教他們寒蟬若噤,大氣吭都不敢吭一聲。





只有一個例外—就在林落最高聳枯瘦的那顆獨木枝頭,一襲漆黑的羽翼好整以暇地攀住頂枝,昂然抬頭仰望,毫不畏懼來自高空凶狠無比的怒氣。





這是場決鬥,雙方的目光彼此相接,旋即在半空中激烈地對撞騰炸開來。盤旋高空的那對鷹翼收起磊落盤旋的姿態,雙翼朝向內側收攏,僅露出左右兩簇狹長翼尖,挾著勁風殺氣騰騰地俯衝,猶如烏雲底下一記紫雷直墜疾落;他惡狠狠地盯著獨木上的黑羽男子的頭頸,腳趾上的鉤爪隨時準備抓攫疾出,那鉤爪銳利如釘,可穿鑿顱骨、直透腦髓,那是有著猛禽名號的鳥人,最令人發顫的殺戮絕技。





然而身披黑羽者卻依舊兀立枝頭,面對疾撲而來的敵手眨都不眨一眼;那疾風掠翼這時已近枝頭,蒼灰翼羽頓時橫向撐展開來,他的身影便在半空中陡然急停,旋即從頭下腳上的姿勢猛然一翻身,雙腳順勢遞出,直襲向獨枝上的黑影。





那黑翼這時終於躍離枝幹,像陣清風似地以毫厘之差避開致命鉤爪,來襲者一擊不中,隨即調整體態,搧動羽翅再度攻擊,鉤爪連環在半空中抓握,但那黑羽男子卻總優雅地拍翅、巧妙地左躲右閃,令那鉤爪鑿擊不斷落空,只留下鉤爪互碰的喀喀駭然空抓聲不絕於耳。





鷹翼男子於是更加暴怒,越發狂攻猛擊,卻總給黑翼男子翩然避開,黑羽毛在陽光照耀下,好似一襲均抹著鱗粉的黑色薄紗,綻放著內斂、含蓄的淡淡光暈。鉤爪越攻越猛,黑翼卻也越避越快,直到最後,當鷹羽男子氣喘吁吁、狼狽不堪地緩緩拍著雙翼降在一處枝頭、無力再飛,黑羽男子才緩緩地降回孤枝頂端,眼神冷漠地望著敗者。





只見那鷹羽男子咬牙切齒地瞪著對手,怒喝道:「何不殺了我?用你腰間的劍啊!」





不料黑羽男子淡然道:「擁有猛禽名號的鳥人,與生俱來便是林落之掌,絕非浪得虛名的泛泛之輩。蒼鷹,你武藝不如我倆,自是無法令我們稱酋於你,但林落的居民還需要你的鉤爪為他們驅羚獵鹿、抵禦外侮。況且……」黑羽男子按住腰間左右兩只黑色劍柄,正要開口,林子裡卻閃出另一襲黑羽,一名面貌白淨秀麗的女子搶著道:





「況且,我們腰間這兩對烏秋劍,是不沾同類的血的!」







烏秋,這是他們的名字。







他們棲居在距人類都市不遠處的林落邊緣、一處湖中孤島上頭。那兒日照充足、終年和風吹拂。他們將巢搭架在視野最好的兩顆樹之間,打開巢窗探去,眼裡所見盡是一片明媚風光;碧色湖水輕曳著天空的藍,湖岸旁的林落枝葉蒼翠,沿著小丘陵的高低走勢鋪成一襲起伏的層疊景緻。





距林落不遠處,是由人類所開墾的油綠色田園,每當風一陣陣吹過,宛如在麥桿上掀起漫妙波浪;田園的盡頭依稀隱沒著人類都市的模糊輪廓,每當黃昏,那兒總飄起裊裊黃煙,雖不知是什麼名堂,卻頗有種神秘的美感,更將這湖光山色的美景,襯托得更加如詩、如畫。







......待續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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