波卡國王羅倫特˙歐萊沉重的身驅斜倚在身後雄偉的寶座上,
蒼鬱而深遂的碧眼露出一道逼人的寒光,原本呈金黃色的頭髮因歲月
的逝去而日漸蒼白。在他消瘦的臉頰上,呈現的是一副令人無法區分
的表情。
台階之下,橫列著兩排各十八名的禁衛騎士,他們手持短戈,身
著輕便的皮鎧,整個波卡皇宮便是由這三十六名禁衛騎士所守衛著,
在大殿之外,另有一千名禁衛軍隸屬於禁衛騎士底下,以備不時之需。
國王抬起了手,示意台階下那名銀髮、呈單腳跪姿的貴族平身。
「甘迺迪伯爵。」
「臣下在!」
「此次南征卡特拉失敗,卿可有任何理由﹖」
「稟陛下!此次作戰因補給中心被奪、導致無功而返,乃臣下失
職怠慢,臣自當之罪,唯望陛下赦免臣麾下諸將軍之過。」
羅倫特冰冷的雙眼漠然直視塞瑟,沉默良久,似乎示意塞瑟再繼
續說下去。
「縱使臣罪該萬死,請陛下恕臣直言,臣認為此次用兵並無法完
全發揮;在皇家監察使巴特˙羅彼特的干擾之下,臣處處遭受為難,
實在無法放手一搏,而南爭用兵最大敗筆,亦是羅彼特子爵所命令的
方案,子爵本人也願意承擔戰敗的責任。」這話不論聽起來、還是實
際上好像都在推卸責任似的。
「若是這樣子也罷,子爵也用一死為此負責了!」
「……」
默然地凝視著地上的華麗貂皮地毯,羅倫特一世會有什麼樣的裁
決,賽瑟雖然沒有十足把握,但是他相信絕對不可能是好事。
「甘迺迪伯爵,卿數年來為我波卡王國之貢獻,朕常牢記在心,
而勝敗乃兵家常事,鑑於此,卿亦無須掛心,然今後卿等領兵在外更
需多加注意,切勿再犯此等錯誤,這次戰敗的責任,就暫時不予追究
…。」
國王又寬慰了賽瑟幾句之後便令賽瑟退下。賽瑟表面上的危機雖
然解除了,但是他明白往後國王又多了一條欲加之於其身的罪名可用
﹕暫時不予追究並不代表永遠不追究,尤其對方又是個功高震主的權
臣時,更是如此。回想歷朝多少倚靠權臣擁戴的君王,在培植足夠勢
力之後便對功臣痛下殺手,欲除之而後快,而今天國王輕易原諒賽瑟
的理由,或許也並不只是單純的諒解,而是殷鑑於賽瑟的權勢仍重,
而不敢輕舉妄動罷了。
一想到此,賽瑟就不勝噓唏,事實上,三年前御前會議中,霸王
宣佈諸侯可以獨立建國的瞬間,他也並不是沒有想過自立為王一事。
後來雖然在波卡使者的說服之下擁立羅倫特;三年來自己也並不是沒
有反悔過。
「也許,當初應當自立為王才是……」某個寂靜深夜裡,他悄悄
的告訴枕邊的妻子這個想法。的確,以甘迺迪伯爵家縱橫大陸五百年
的深厚家世、名聲、乃至於實質上的權勢,再加上賽瑟本身的個性,
作為一個君王,或許更勝於作為一個臣僚。選擇了臣屬的道路而期望
能夠保全身家,這個想法對賽瑟來說,到底是太過於怯懦的表現…。
2007年7月11日 星期三
《維里塔尼亞之月》第三章 風暴之間0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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