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6年3月26日 星期六

伍薰創作誌013:創作思路與抉擇 —— 陸地本位主義 V.S. 海生文化觀

《海穹英雌傳》所談的,是一支從出生到死亡都在汪洋上度過「海洋游獵民族」的故事,而當年在撰寫的時候,也試圖藉著作品來闡述幾個觀點,其中之二,就是藉由「海洋文化」來反思「陸地本位主義」。

創建一個海洋民族的過程是有趣的,尤其在思考一些很根本的文化元素時更是如此,當然,這些文化元素在呈現在小說文本的過程中,難免會遭受到一些矛盾,而本篇我們要談的,就是從最初的思路開始,一路探討到其表現手法。
(照片授權:詹德川) 

首先,就讓我們從萬事萬物的名字開始進入主題,就我個人的理解:名字不但是人類與其他物種的區別,也同時象徵的人類對於這世界的『支配』,幫萬事萬物取名,是人類對於天地萬物的「權力」。

而接下來,我們會談到兩組海洋(或近海)生物的名詞。

第一組,包含了許多我們熟悉或不熟悉的海洋生物:海星、海綿、海蛞蝓、海蛇、海藻、海獅、海豹、海狗、海象、海馬、海百合、海臭蟲、海蟑螂、海牛、海龜、海豚、海豆芽。

這一組名詞的構成很清晰,就是:「海」+「我們熟知的陸地事務」

將我們這些陸生民族已經知道的事務名字前面加上一個「海」字,就成為了新的名詞,好比「海馬」就是「活在海中、長著馬頭的動物」、「海星」就是「生活在海中,長得像星形的動物」。這類的名詞,毫無疑問地源自於我們的陸地文明思維。

接下來,我們再來看看第二組名詞,同樣包含了一些熟悉與不熟悉的物種:鮪、鯖、鰻、鯛、鯔、鱈、鯛、鱸、蛤、鯨。

這第二組名詞多半只有一個字,有許多可能源自於象形字,有些則是以魚字邊(或虫字邊)加上一個既有的字所組成。感覺上,這樣的命名或許比較接近海生文化了,至少,其概念已經不是「居住在海裡的〇〇」,而是「有著△△特徵的魚(或其他動物)」了,如果是一個海生民族,它們的語言裡的確很有可能有一種關於魚的總稱,接著是各大型態魚的通稱,最後還有許多的名詞,用以意指特定的一種或數種特徵接近的種類。

那麼,第二組名詞就足以完整代表海生文化的思維脈絡了嗎?筆者個人的看法是未必,畢竟我們使用的是中文、英文這樣歷經千年發展的文字,而如《海穹英雌傳》裡的海洋遊獵民,則是沒有文字的,或許在歌瓦們的語言裡,會有更多名詞是以音節的方式,或者形容詞來命名的,好比用「吉答剌豁拉赤」(帶刺的而且會膨脹)來指稱刺河豚

因此,在海洋遊獵民的意識中,應該不會出現「海蛇」這樣結構的名字,反而,很有可能有各式各樣的名詞來稱呼各種各樣鰻形的生物,並且用「陸鰻」這樣的名字結構,來稱呼他們見到的蛇。

然而,即便有這樣的思維,在書寫《海穹英雌傳》故事時,我卻發現到:不論是把「蛇」改成「陸鰻」,或者將所有物種都改成具有民俗風的音節,都很可能對於陸地民族的閱讀形成另一道牆;而毫無疑問地:《海穹英雌傳》的讀者是陸地人,因此幾經抉擇後,仍然以我們熟悉的海馬、海龜、海豹等通俗形式來指射這些生物。

也因而,以此文為誌。
 

下一回,我們要超脫作品文本,繼續來談海與陸的思維議題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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